魏无涛似是没想到她会突然问他,眉角微微一跳,面无表情地道:“为何问我?”
“魏少卿也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不是吗?”
云霜笑眯眯地道:“我只是想听听魏少卿的想法?”
魏无涛冷冷地一扯唇,“云娘子的很多想法都很有意思,但真要我说,凶手对每个死者的态度上的不同,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推断出来……”
“那魏少卿就是认同,凶手对每个死者确实都有微妙的不同了。”
云霜却忽地眼眸微亮,见到魏无涛一副被她噎到了的表情,嘴角微扬道:“我听闻,大理寺最近都在查三个死者的仇家问题,魏少卿是当真觉得,杀死他们的是他们的仇家吗?”
其他人都有些讶异地看向云霜。
自从圣上宣布让大理寺和刑部一起接手这个案子起,两房都一直是暗搓搓的敌对关系。
这个何郎君是尤侍郎找回来的,理应是刑部的人才对。
她这会儿丢着刑部其他人不管,偏偏缠着魏少卿跟他探讨案情,又是怎么回事?
魏无涛沉沉地看着云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冷声道:“云娘子可是有什么指教?”
“指教不敢当。”
云霜轻笑一声,“只是觉得,以魏少卿的本事,不该犯这般低级的错误。”
魏无涛眉角微跳。
“凶手确实仇恨着这几个死者,从他用这般残暴的方式对待他们的尸首上便能看出来,只是……凶手不是他们的仇家。”
云霜温声道:“应该说,凶手在杀死他们前,估计连他们是谁都不清楚。他杀死的只是自己想象中的仇人。也许,曾经,他与这么一个……长得不错、同样是上京赶考、年龄在二十六二十七岁上下的男人有过不共戴天之仇。
在某天,他见到单独落单的文郎君时,心中的仇恨被挑起,这才痛下杀手。”
冯员外虽然摸不清这个何郎君的心思,然而听到他的推断,忍不住脸色微变道:“你怎么知道凶手先前不认识这些死者!”
若真按照这何郎君说的,凶手不就跟木丞相一党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云霜却似笑非笑地看向他,“冯员外,你先前可经手过分尸案?”
冯员外眉头紧皱,有些不耐烦道:“我在刑部做了快五年的事,什么案子没经手过?”
“那……”
云霜忍不住眼眸中的几分嘲讽,“分尸案中,若是熟人作案,最常见的特征是什么?”
冯员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厮是要考他不成?他下意识就道:“若是熟人作案,死者的头颅以及身上可以显示他身份的东西,一般都会被藏起来……”
话音未落,他就喉咙一梗。
这个案子里,虽然前两个死者的头颅被砍成了碎块,但确实,还是被一块不落地放进了麻袋里。
最后的死者罗天一,放进麻袋里的头颅甚至无比完整。
这个凶手,显然没有故意隐瞒死者身份的意思。
这说明,他一点也不担心,他们能从死者的身份上,查到他的身份!
云霜眉一扬,“这不是很清楚吗?果然不愧是刑部的官员!”
这听起来在赞赏,语气却让人说不出的恼火。
这分明是在嘲讽他们,先前他们着意往木丞相一党的方向查,全是在做无用功。
这厮,到底是帮哪边的!
冯员外顾不上尤也在场,语气不善道:“按照你说的,凶手可以是明京城里的任何一个人,这得查到猴年马月?”
云霜看了看他,却淡声道:“凶手不住在明京城里,而是住在城外。他家庭关系简单,甚至很可能是独居,且有着一处远离人烟、自己单独拥有、不会担心有外人闯入的私人领地,例如屋子、仓库或者隐藏在林子里的山洞,用来让他囚禁受害者以及杀人分尸。
而且,他有一辆车,那辆车可能低调,不起眼,但足以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运送受害者以及他们的尸体。
他对我先前说的那种受害者有着强烈的仇恨,然而,他先前一直没有动手复仇,为什么?”
冯员外听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道:“我如何知道……”
“因为……他先前住的地方,没那么容易接触到那种类型的考生。一般这么早来到明京的考生,都有自己的目的,一般是为了结交权贵,所以他们会想方设法住在城里。
直到……他们突然感觉到了某种威胁,想着暂时找个地方躲起来避避风头,这才被本来不该与他们相遇的凶手遇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