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和那个男人热络的握手后,施施然地登船。
慎思好奇地问小孔:‘那位和王先生聊得热络的人,是王家的亲戚吗?’
小孔回答:‘怎么会,王先生和上海王家人一直不对付,自打他自己母亲去世后,更是不愿和他们来往。那人是程子清,法租界的探长,码头外围还有些他的兄弟埋伏着呢。’
周曼华感恩地看向正在登船的王士铭,他似乎比之前瘦了些,但是宽肩依然撑起了笔挺的西装,阵风掀起了他外套的衣角,吹动了他低垂额头的短发,英俊风流愈显。
黑亮的眼珠,坚毅中略带锋锐,在眼神和周曼华接触时不由地闪出暖光。
江面上的光照得周围明亮,他在光束中缓步走到周曼华身边,旁人都识趣的退去,两人在甲板上对视了片刻。眼光逡巡间,周曼华竟然红了眼圈,他的瞳孔中尽是自己的倒影,别无他物。
船身晃动了几下后,徐徐的和岸边拉开距离。她真的可以离开了!
天边有云朵飘动,在江面投下影子,船头破开江面加速驶离内江。
江面逐渐开阔,一艘英国战舰和一艘美国战舰停泊着,似乎在震慑着什么。
王士铭举目望向军舰,鼻子发出了一声冷哼,周曼华看向他,‘英美只是摆摆样子而已,两艘战舰,战斗力全无。’
周曼华当时并不明白,后来英美战舰在1941年12月7号日本发动太平洋战争的那晚被击沉,船上的英美士兵都被俘虏去了集中营,在那里受折磨一直到日本战败。
船驶出江口,上海已经渐渐退出了视线,在氤氲中忽隐忽现,周曼华知道这将是她轮回的一个节点。
她曾经深爱的故乡,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事物,只有痛苦,黑暗丑陋,血腥残酷的回忆。
她希望去一个新的地方开拓新的生活,对于她来讲会是一个灵魂上的解脱,一个重新的开始。
希望在战乱的年代是王母娘娘盛会上的蟠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