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1 / 2)
回了局内的殷政一直在分心,如果杀人的规律是齐峥嵘的爪牙,那么接下来一定是即将出狱的1985年持枪杀人案的凶手。
方向盘一转,他去监狱见了许微这个亡命徒。
许微第一次为齐峥嵘杀人是枪杀当时的政敌,第二次杀人,当街枪杀齐峥嵘情妇的丈夫,还没从蕉城按规划跑到香港就被警方在会所逮捕了。
入狱审讯时许微多次拒绝认罪,在审判时也数次保持沉默,但证据链完整,本是死刑,由于她在死刑前一天交代了另一恶性案件的主犯,又加上那会的人道主义,遂死刑变成了无期。
监狱永远是冷清的,殷政这一生见过很多穷凶极恶的亡命徒,边境殊死抵抗的大毒枭,沿海不知悔改的走私犯,内陆穷凶极恶的杀人犯,没有他没见过的,只有没被他找到的。
许微已是五十多岁的中年女性了,白发苍苍双眼无光,脸上也出现了点点褐色老年斑,和他无意对视时他才知道对方已经老年痴呆了。
她和齐峥嵘同年毕业于北京大学,一个是天之骄子政法新人,一个是毕业就进研究所的光学工程师,他不好奇是什么让曾经的学者变成如今这样残缺老妇。
他只知道,对于人来说杀人的原因无非两点。
穷与情。
他没去关押许微的牢房,仅隔着玻璃远远看了眼。
狱警说,许微叁十岁就进来了,二十多年来不主动改造,不主动悔改,不主动劳动,有时会疯了般对着窗外的天空自言自语。
从来没人能听清她说的是什么。
人出狱了,殷政亲自盯着她,只要把最危险的第一周熬过去,剩下的就可以让别人来了。
老妇无儿无女,至亲早已离世,独自拿着自己入狱时交的一把零钱和一张电话卡去了她的房子。
殷政和同事坚持守在楼下的轿车里,一个看白班一个管晚班,吃喝睡怎么方便怎么解决。
前两天什么动静也没有,许微准时准点在楼下菜市场买菜做饭回家就看电视,没有见一个外人,没有联系一个陌生人,生活正常的不像样子。
第叁天白天开始,她不出门了。
晚七点,殷政和同事敲了敲老化的木头房门。
无人应答。
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同事联系更多增援,殷政一脚踹开了门。
人上吊了。
许微这条线索没了,殷政和同事将更多重心放在了以往七个案件上,他们小组不分昼夜的来回查看卷宗查看死者所有人际关系来回翻看所有监控纪录。
功夫不负有心人,小组不知熬了多少个通宵,见证多少次东升日落后,在距离最近的第七案大刘案中,同事终于查到了点蛛丝马迹,大刘在乡镇还有一个独居的侄子,算算年龄,今年二十多了,这是大刘唯一在世的亲人。
殷政的车停在了大刘家门前,进了残破的土屋家门几人才明白他是个痴儿,小时候生病脑子烧坏了。
疯疯癫癫的,时而清醒时而痴傻,清醒就坐在自家枯井旁流泪,问他哭什么,刘旗什么也不说。
同事还在房内和刘旗费力的沟通,村干部知道消息后也马不停蹄的赶到此地答话,屋里太吵了,殷政想透透气。
他走到厅堂点了根粗支黑兰州,大刘家墙上装饰品不少,除了发黑的繁体报纸挂历当墙纸外,就是他学生时期的奖状,不过这些红红火火的荣誉停在了刘旗的初中。
他细长的凤眸对于墙上的老照片一扫而过,几乎都是黑白照片,不用想也知道是刘旗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们。
刘旗还不知道叔叔早死了,狭小的里屋突然传来几声滔天哀嚎,伴随着同事和村干部的安慰,刘旗孩童般的无赖哭声愈发响亮。
还不如让刘旗以为大刘再也不会出来,而不是出来后被人杀了。
殷政往门外走了走,借着阳光看到了让他诧异的几张工作照片,那个年代彩色相机并未大范围流行,玻璃破碎的相框里全是各种尺寸的黑白照,和看不清人脸的底片。
有张年轻的齐峥嵘和年少的大刘在矿场共事,角落的一行字写了是陕北某处铜矿,叁十年前了,两人带着头盔面向镜头,齐峥嵘面无表情一身官气,身边的大刘怀里抱着一大迭文件,一脸单纯善良。
通过这个笑脸很难想象到大刘手上有四条人命,还组织过跨省走私和劫钞。
不过齐峥嵘这张脸的这个表情和齐毅是真像。
还有几张春风得意的大刘抱着年幼的刘旗高高举起过头顶,也有几张完全陌生的面孔在土屋前的合照,许是亲属们吧。
殷政视线继续下移,角落有张斜着卡在相框的一张合影,一半已经被人剪掉了,独留下了大刘那一半。从姿势看出这行人穿着校服揽着彼此的肩,互相靠在城墙前留念,脚下还放着两瓶喝完的玻璃瓶,实在是太模糊了,他肉眼判断不出来是哪个方位。
下面的小字只有年份,1979年夏,北京城墙——。
后面手写的字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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